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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這是什麼？」在回家的路上，那提瞥見了琴海右手臂上若影若現的瘀青，趕忙抓起來問道。
其實說若影若現算客氣了，它那顏色深的想不忽略也難！
「啊這個喔。」吐了吐舌頭「園遊會那天不小心撞到的啦！」
「離園遊會已經過了三個禮拜了耶！妳有揉嗎？」皺眉，會這樣問是因為正常來講過了這麼久應該是快消去了才對，怎麼反而只有最外邊的部份微淺，其餘都是深的呢？
「我每天都有揉耶……咳咳！」又是一陣想咳嗽的感覺，琴海掩住嘴用力的咳，等停下來後她看了看她的手掌心……
瞪大眼，三小滴鮮紅色的血沾在上面！
「還好吧？」拍著她的背，那提心疼的問。
五月多時就發現她沒幾天就會咳個幾次，沒想到一到六月次數更多了！
這讓他怎麼不擔心？
「沒……沒事。」有些慌亂的把沾有血的手往後藏「只是老毛病而已。」
看了她一下，他嘆了一口氣「真的只是這樣？」
「真的！」用力點頭，她笑著說道。
「那請問一下為什麼妳要把手藏在後面？」
笑容頓時疆住「這是因為……」
「小海？」
「嗯？」正當她左右為難、支支悟悟時，一個聲音救了她。
兩人往聲音的方向看去，一位中年婦人慢慢的走向他們。
「媽媽！」
「唉呀好巧喔！」走到他們旁邊，琴夫人說道「準備要回家吧？痾這位是？」打量了一下那提，她疑惑問。
「伯母好，我是那提，正和琴海在交往。」笑著解釋兩人的關係，說完時還對琴海投射出“什麼？妳沒跟妳媽說我的事？”之類的眼神。
乾笑了幾聲「不要這樣看我嘛！找不到時機說啊！」
「是這樣嗎？」
「明明就是！」
有些訝異的看著正在鬥嘴的兩人，一會之後，琴夫人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而且是發自內心的那種。
多久沒看到女兒沒有憂愁、沒有顧慮的表情了？
眼角瞥見母親為微上揚的嘴，琴海轉過身來勾住她的手臂笑問「媽你在笑什麼笑的這麼開心？」
「咦我有笑出來嗎？」
「沒有，但妳的表情告訴了我。」點點臉頰，琴海好玩的說道。
「原來是我的表情露出馬腳來啦！」捏了捏自個兒的臉蛋，琴夫人打哈哈的說著「也沒什麼啦。喔對了！小海待會我們要去一趟醫……」
「啊啊啊媽媽我肚子餓了我們趕快回家！」未等她說完，琴海叫出了和剛剛完全不相干的話。
「肚子餓了喔。」有些莫名奇妙的看她「那我們快回家吃飯吧！順道也邀那提一起……」
「不行不行！那提只是送我回家而已不能久留，不然他們家的人會擔心。」一口否定，完全沒經過考慮。
「痾…是說我沒關係耶！」
「吼~反正我說不行就是了！」推著他的背往他家方向過去，琴海堅持著「要早點回去呦！」說完之後她連忙拉著站在一旁有些呆住的琴夫人走了。
望著她們的背影，那提心中有種說不上的滋味。為什麼她還是無法對他敞開心中的那扇門呢？
雖然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私密的事情，但他有預感，而且是非常不好的預感，她的秘密一定和他有很大的關係。
＊ ＊ ＊ ＊ ＊ ＊
「為什麼不跟他說妳的病情？」晚餐後，琴夫人戴著他前往醫院的路上那悶的問道。
手撐著下巴靠在窗戶上，琴海淡淡的說「因為我不想讓他感到有負擔。」
對！就是不想讓那個深愛她的男人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所以她才什麼都不想跟他說。
在之前之所以沒告訴他純粹只是想說他還是個外人，對於是外人的他她並不想解釋太多，但……
皺著眉，沉靜的臉上慢慢的留下淚來。
把車停好，琴夫人轉過頭來溫柔的為她拭去眼淚「你談了一場很美的戀愛喔！」
緊抱住她，琴海泣不成聲。
輕撫摸她的頭，琴夫人繼續道「不管妳做什麼決定，媽媽都一定支持妳陪妳到最後，我只希望妳能無怨無悔的活在當下，不管是難過還是快樂，都要將這段生活變成妳生命中最難忘的回憶。」
「……好！」從懷中抬起頭來，琴海勉強擠出笑容哽咽道。
她的這一聲好不僅答應了母親，也答應了自己。
她想，她應該知道該如何做了。
下了車，穿過白淨的醫院大廳，來到半年前來過的門診內，醫生坐在她面前嚴肅的看著報告。
「請問現在怎樣了？」站在琴海後面，琴夫人關心的問。
將報告放一旁，他緊盯著琴海「還記得我之前說過最晚何時得放棄學業長期來這治療嗎？」
「記得，在八月過後快開學那時。」當時她還為這件事生了好一陣子的悶氣，怎麼不記得？
嘆了一口氣「可能已經沒辦法再拖這麼久了，妳的病不知為何突然惡化，腦中的腫瘤隨時都有復發的現象。」
這消息震撼了在場兩人，一時間，腦中完全不能消化醫生口中的每個字。
「請問快要復發的意思是？」良久，琴夫人膽戰的問。
「您女兒頭上在顳葉的地方，也就是控制聽覺和視覺那本身就長了顆腫瘤，復發的意思是腫瘤上又長一顆，到那時根本沒辦法再開刀，只能等待死亡來臨。」
倒吸了一口氣，琴夫人差點沒昏過去。
趕忙扶助母親，琴海轉過頭來平靜的問道「那如果我接受開刀，最晚我能活多久？」
深深的看著她，隨後，他緩緩的說「不到兩個月，雖然這期間不見得會復發，但妳身上的癌細胞也會慢慢的侵蝕妳。在妳右手上的瘀青就是很好的前兆，這個應該已經有一陣子了吧？」低頭看了一下，她點頭。
「那就是了，血球病變的速度變快，它沒辦法和一般撞傷一樣揉個幾天就退去。」
剎那間，室內安靜了下來。剛剛醫生所說的每句話、每一字彷彿還環繞在空氣中壓的眾人喘不過氣。
「原來……我快死了啊。」苦笑著，琴海自嘲的說「沒想到這天來的比想像中還快。」
「其實因為之前妳都有在用藥物控制，所以現在用化療和開刀應該還可以延續幾年。」看著她無奈的笑容和平靜的神情，醫生急忙安慰道。
雖然這類的病人他看多了，這種宣佈死亡的話他也說多了，但就在看到她的眼神時，他不確定了……
在她單純清澈的眼眸中，他看不到恐懼和害怕。
她平靜的出乎常人所料，好像這種事她早知道卻也看開了。可一般人在聽到這消息後都會露出痛苦、絕望、徬徨、擔憂和害怕的神情啊！
心裡不知為何有種罪惡感佔據心頭。
在以往每當他說出那兩個字時總是淡淡的近似無情，畢竟那是他無法治療的病他們又耐他如何？
可他卻從來沒想過要全力的撐到最後，只因為那些病人並不是他什麼重要的人！
但眼前的這位少女卻讓他的想法動搖，她認命的向命運低頭讓他感到緊張。
血液裡頭有無數激動、熱烈的因子使他想救這位少女到最後一刻。
聽著醫生的建議，琴海搖頭「不用了，我想維持這樣一直到那天。不過我不想麻煩媽媽在家裡一直照顧我，不了解醫術又沒有醫療設備的狀況下她一定會照顧的很辛苦，所以我還是會住到醫院來。」
「小海……」聽到這句話，琴夫人哭了，原本在眼框中的淚水落了下來。
她好不捨啊！辛苦撫養到現在的女兒才剛要開始享受人生的喜怒哀樂卻因為一場大病不得不向命運低頭。
抱住她，琴海溫柔的對母親撒嬌「媽媽，不要哭的這麼傷心嘛！你這麼一哭我會不知道該怎麼放手耶！」牽起她的手，她繼續說「我真的覺得我很幸福喔！能誕生在這個家，還能和媽媽成為母女，和妳一起共度的生活是如此的令人難忘！」吸了吸鼻子，她在心理嘆氣。
其實她也好想哭，好想好想用力的放聲大哭！
一想到要面對死亡誰不會害怕？但想到小旋曾給她的信心微笑，她忍下來了，又想到那提曾給她的勇氣，她努力的把眼淚擠回去。
她不能哭！為了不讓媽媽擔心，她必須要堅強起來才行！
緊緊把她抱住，琴海笑著平靜的對母親說道「媽媽，謝謝妳，我愛妳！」
微微愣了一下，琴夫人的淚掉的更兇了。
她也愛她，很深很深的愛。
每個孩子對母親來說都是天使的化身、甜蜜的負擔。
那種心情，不是任何一個人能理解的。
「這是什麼？」在回家的路上，那提瞥見了琴海右手臂上若影若現的瘀青，趕忙抓起來問道。
其實說若影若現算客氣了，它那顏色深的想不忽略也難！
「啊這個喔。」吐了吐舌頭「園遊會那天不小心撞到的啦！」
「離園遊會已經過了三個禮拜了耶！妳有揉嗎？」皺眉，會這樣問是因為正常來講過了這麼久應該是快消去了才對，怎麼反而只有最外邊的部份微淺，其餘都是深的呢？
「我每天都有揉耶……咳咳！」又是一陣想咳嗽的感覺，琴海掩住嘴用力的咳，等停下來後她看了看她的手掌心……
瞪大眼，三小滴鮮紅色的血沾在上面！
「還好吧？」拍著她的背，那提心疼的問。
五月多時就發現她沒幾天就會咳個幾次，沒想到一到六月次數更多了！
這讓他怎麼不擔心？
「沒……沒事。」有些慌亂的把沾有血的手往後藏「只是老毛病而已。」
看了她一下，他嘆了一口氣「真的只是這樣？」
「真的！」用力點頭，她笑著說道。
「那請問一下為什麼妳要把手藏在後面？」
笑容頓時疆住「這是因為……」
「小海？」
「嗯？」正當她左右為難、支支悟悟時，一個聲音救了她。
兩人往聲音的方向看去，一位中年婦人慢慢的走向他們。
「媽媽！」
「唉呀好巧喔！」走到他們旁邊，琴夫人說道「準備要回家吧？痾這位是？」打量了一下那提，她疑惑問。
「伯母好，我是那提，正和琴海在交往。」笑著解釋兩人的關係，說完時還對琴海投射出“什麼？妳沒跟妳媽說我的事？”之類的眼神。
乾笑了幾聲「不要這樣看我嘛！找不到時機說啊！」
「是這樣嗎？」
「明明就是！」
有些訝異的看著正在鬥嘴的兩人，一會之後，琴夫人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而且是發自內心的那種。
多久沒看到女兒沒有憂愁、沒有顧慮的表情了？
眼角瞥見母親為微上揚的嘴，琴海轉過身來勾住她的手臂笑問「媽你在笑什麼笑的這麼開心？」
「咦我有笑出來嗎？」
「沒有，但妳的表情告訴了我。」點點臉頰，琴海好玩的說道。
「原來是我的表情露出馬腳來啦！」捏了捏自個兒的臉蛋，琴夫人打哈哈的說著「也沒什麼啦。喔對了！小海待會我們要去一趟醫……」
「啊啊啊媽媽我肚子餓了我們趕快回家！」未等她說完，琴海叫出了和剛剛完全不相干的話。
「肚子餓了喔。」有些莫名奇妙的看她「那我們快回家吃飯吧！順道也邀那提一起……」
「不行不行！那提只是送我回家而已不能久留，不然他們家的人會擔心。」一口否定，完全沒經過考慮。
「痾…是說我沒關係耶！」
「吼~反正我說不行就是了！」推著他的背往他家方向過去，琴海堅持著「要早點回去呦！」說完之後她連忙拉著站在一旁有些呆住的琴夫人走了。
望著她們的背影，那提心中有種說不上的滋味。為什麼她還是無法對他敞開心中的那扇門呢？
雖然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私密的事情，但他有預感，而且是非常不好的預感，她的秘密一定和他有很大的關係。
＊ ＊ ＊ ＊ ＊ ＊
「為什麼不跟他說妳的病情？」晚餐後，琴夫人戴著他前往醫院的路上那悶的問道。
手撐著下巴靠在窗戶上，琴海淡淡的說「因為我不想讓他感到有負擔。」
對！就是不想讓那個深愛她的男人臉上露出擔憂的表情，所以她才什麼都不想跟他說。
在之前之所以沒告訴他純粹只是想說他還是個外人，對於是外人的他她並不想解釋太多，但……
皺著眉，沉靜的臉上慢慢的留下淚來。
把車停好，琴夫人轉過頭來溫柔的為她拭去眼淚「你談了一場很美的戀愛喔！」
緊抱住她，琴海泣不成聲。
輕撫摸她的頭，琴夫人繼續道「不管妳做什麼決定，媽媽都一定支持妳陪妳到最後，我只希望妳能無怨無悔的活在當下，不管是難過還是快樂，都要將這段生活變成妳生命中最難忘的回憶。」
「……好！」從懷中抬起頭來，琴海勉強擠出笑容哽咽道。
她的這一聲好不僅答應了母親，也答應了自己。
她想，她應該知道該如何做了。
下了車，穿過白淨的醫院大廳，來到半年前來過的門診內，醫生坐在她面前嚴肅的看著報告。
「請問現在怎樣了？」站在琴海後面，琴夫人關心的問。
將報告放一旁，他緊盯著琴海「還記得我之前說過最晚何時得放棄學業長期來這治療嗎？」
「記得，在八月過後快開學那時。」當時她還為這件事生了好一陣子的悶氣，怎麼不記得？
嘆了一口氣「可能已經沒辦法再拖這麼久了，妳的病不知為何突然惡化，腦中的腫瘤隨時都有復發的現象。」
這消息震撼了在場兩人，一時間，腦中完全不能消化醫生口中的每個字。
「請問快要復發的意思是？」良久，琴夫人膽戰的問。
「您女兒頭上在顳葉的地方，也就是控制聽覺和視覺那本身就長了顆腫瘤，復發的意思是腫瘤上又長一顆，到那時根本沒辦法再開刀，只能等待死亡來臨。」
倒吸了一口氣，琴夫人差點沒昏過去。
趕忙扶助母親，琴海轉過頭來平靜的問道「那如果我接受開刀，最晚我能活多久？」
深深的看著她，隨後，他緩緩的說「不到兩個月，雖然這期間不見得會復發，但妳身上的癌細胞也會慢慢的侵蝕妳。在妳右手上的瘀青就是很好的前兆，這個應該已經有一陣子了吧？」低頭看了一下，她點頭。
「那就是了，血球病變的速度變快，它沒辦法和一般撞傷一樣揉個幾天就退去。」
剎那間，室內安靜了下來。剛剛醫生所說的每句話、每一字彷彿還環繞在空氣中壓的眾人喘不過氣。
「原來……我快死了啊。」苦笑著，琴海自嘲的說「沒想到這天來的比想像中還快。」
「其實因為之前妳都有在用藥物控制，所以現在用化療和開刀應該還可以延續幾年。」看著她無奈的笑容和平靜的神情，醫生急忙安慰道。
雖然這類的病人他看多了，這種宣佈死亡的話他也說多了，但就在看到她的眼神時，他不確定了……
在她單純清澈的眼眸中，他看不到恐懼和害怕。
她平靜的出乎常人所料，好像這種事她早知道卻也看開了。可一般人在聽到這消息後都會露出痛苦、絕望、徬徨、擔憂和害怕的神情啊！
心裡不知為何有種罪惡感佔據心頭。
在以往每當他說出那兩個字時總是淡淡的近似無情，畢竟那是他無法治療的病他們又耐他如何？
可他卻從來沒想過要全力的撐到最後，只因為那些病人並不是他什麼重要的人！
但眼前的這位少女卻讓他的想法動搖，她認命的向命運低頭讓他感到緊張。
血液裡頭有無數激動、熱烈的因子使他想救這位少女到最後一刻。
聽著醫生的建議，琴海搖頭「不用了，我想維持這樣一直到那天。不過我不想麻煩媽媽在家裡一直照顧我，不了解醫術又沒有醫療設備的狀況下她一定會照顧的很辛苦，所以我還是會住到醫院來。」
「小海……」聽到這句話，琴夫人哭了，原本在眼框中的淚水落了下來。
她好不捨啊！辛苦撫養到現在的女兒才剛要開始享受人生的喜怒哀樂卻因為一場大病不得不向命運低頭。
抱住她，琴海溫柔的對母親撒嬌「媽媽，不要哭的這麼傷心嘛！你這麼一哭我會不知道該怎麼放手耶！」牽起她的手，她繼續說「我真的覺得我很幸福喔！能誕生在這個家，還能和媽媽成為母女，和妳一起共度的生活是如此的令人難忘！」吸了吸鼻子，她在心理嘆氣。
其實她也好想哭，好想好想用力的放聲大哭！
一想到要面對死亡誰不會害怕？但想到小旋曾給她的信心微笑，她忍下來了，又想到那提曾給她的勇氣，她努力的把眼淚擠回去。
她不能哭！為了不讓媽媽擔心，她必須要堅強起來才行！
緊緊把她抱住，琴海笑著平靜的對母親說道「媽媽，謝謝妳，我愛妳！」
微微愣了一下，琴夫人的淚掉的更兇了。
她也愛她，很深很深的愛。
每個孩子對母親來說都是天使的化身、甜蜜的負擔。
那種心情，不是任何一個人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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